羊山岛的石头

    □ 王军先

    羊山岛没有羊，只有各种各样的石头。我不知道，这些泼天的石头从哪里来，又将往哪里去？羊山岛，曾经住满羊的地方，那些调皮的身影，是不是都变成了一块块坚硬的石头？

    像赴一场石头的盛会，在一个初冬的下午，我踏上了这个面积只有300余亩的小岛，三面环海，一面与陆地相连。岛不大，但是，海岸线就有2600多米，就是这绵延伸展的海岸线，造就了形态各异、摄魂夺魄的海蚀岩。也正是这些被大海亲吻过的海蚀岩，激起了我无限的遐思。

    其实，羊山岛有三大“奇观”：造型奇特的海蚀岩、每家每户插红旗、戴草帽的村书记。

    踏上栈桥，就可以听到海浪撞击礁石发出的“哗哗”声，低下头去，就能看到浸泡在海水里的礁石，被千淘万洗的海浪，磨砺出一个个洞穴或者坑洼。放眼望去，这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上，都刻满了海浪的吻痕，形状各不相同，有的浅显，有的深刻。有一块笔立的岩石，竟然被海水硬生生地淘洗出几道巨大的缝隙，每道缝隙足有半米宽，在阳光的照射下，宛如一柄柄剑戟，上面镀上了一层大海的色彩。

    再往前不远，有一块巨大的岩石，经过海水亿万年的侵蚀，中间部分已经被掏空，上方垂下的一块块带状石头，犹如钟乳石，下面的石头，也被分割成一块块的礁岩。伫立在这块巨大的礁石面前，我思绪难平，不只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与神工，更被大海的力量深深折服。

    还有一块石头，本来是一块完整的石头，经过海水的作用，竟然变成了一个嘴巴状的溶洞，像在讲述着什么，又像在倾诉着什么，亿万年的涛声，亿万年的撞击，都已经成为过往。即便它不说话，我也能知道，这些巨大的石头，在被海水撕裂时的疼痛和喊叫声。

    在羊山岛的东边不远，有一个浸泡在海水里的岛礁，面积不大，当我踏上这块岛礁的时候，内心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。岛礁的每一块石头上，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洼，也就是海浪的痕迹。在岛礁的左侧，有一个深达数米的海蚀沟，整座岛礁，竟然被海水分割成两半，每一块石头上，都分布着深陷的坑洼。

    爬到羊山岛顶，“黄窝村”三个字，在夕阳的映照下，十分醒目。向分布在海岛北边的村庄望去，就可以看到各家各户的二层或三层小楼上，插满了五星红旗，在海风的吹拂下，这些五星红旗迎风招展，像红色的记忆，更是执着和坚守。

    在黄窝村，家家户户插红旗，源于一个人，这个人就是有着“草帽书记”美誉的张立祥。他退伍不褪色，常年戴着一顶褐色的草帽，带领全村渔民，搞网箱养殖，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，也迎来了一次次的丰收，硬是把黄窝村变成了“黄金村”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我才想起这个岛屿的来历：古时候，这个岛上经常有金羊出没，于是，渔民就把村子命名为“羊山岛”，寓意吉祥和美好。后来，不见了金羊，是点石能成金的张立祥，让乡亲们都抱上了“金娃娃”和“金饽饽”。

    乡亲们深知，有了今天的“金饭碗”，都是党的政策好，仿佛在一夜之间，家家户户的楼顶上，都插上了鲜艳的五星红旗。张立祥每每仰望这些猎猎作响的五星红旗，一张被海风和阳光淘洗过的脸上，便会写满了幸福。

    大海蔚蓝，广阔无垠，张立祥的胸怀就像这大海一样，有波平浪静的时候，也有波急浪涌的时候，他把最美的青春年华，都奉献给了大海，都奉献给了黄窝村的乡亲们。

    从岛顶望下去，有一片不足足球场大的沙滩，呈银白色，静静地躺在大海的边上，两边是礁石，这些掺杂着贝壳和鹅卵石的沙滩，一定藏着大海的故事，这些白色的砂砾，也一定藏着曾经的历史和辉煌。

    阳光照在这些石头上，柔柔的，暖暖的，我发现，这些石头已经不是石头了，而是铁，是钢，是一个个挺直的脊梁，伫立在大海中，护佑着我的祖国，护佑着我的母亲。

    陆止于此，海起于斯。这里是海开始的地方，也是梦想升起的地方，每天早晨，都有许多来观赏日出的游客。离开羊山岛的时候，正是夕阳西下，大海更蓝了，海浪声更大了，红旗更红了，那些石头也更沉默了，我知道，一场裹挟着白色泡沫的浪潮，将会骤然而至。